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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店桥头和店桥岭

发表时间:2022-05-07 09:33:40 来源: 点击:


文/胡晓亚


玉壶店桥头和店桥岭

大祠堂忘不了昔日的热闹

青石板记得住曾经的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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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思念在店桥头


楼头店和下园呈犄角之势:从楼头店向东过十多级台阶,就到了下方的壶山路、玉泉街和塘下街交叉路口,再沿壶山路前行,就是店桥头。从下园向东南方约走50米,也到了店桥头。两者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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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街和塘下街交叉路口  图片翻拍自“胡氏宗亲网”


根据玉壶人流传下来的说法:至清乾隆、嘉庆年间,玉泉溪筏运业开辟,埠头在外楼岩坦碇。岩坦碇与天妃宫、店桥街一带距离近。渐渐地,店桥街、店桥岭、店桥头等地商业兴起。


店桥头分南北两侧,南侧原是大祠堂(也称新祠堂)围墙。上世纪60年代,底村将大祠堂边上的土地无偿转让给供销社、信用社、老邮电所和成衣社建房。到了上世纪60年代后期,供销社、信用社、老邮电所和成衣社相继投入使用。北侧是一间间店铺。

▲左为玉壶供销社  胡志华供图


先来说南侧。关于玉壶供销社,我在《底村》一文中已进行采写,这里就一笔带过。对于信用社,我印象不深刻,因为那是物质相对比较匮乏的年代,谁家有钱存银行呀?平时我也很少来这里玩。到了上世纪90年代,我偶尔看到有人来这里存钱。


▲玉壶供销社  陈建国供图


信用社下首是老邮电所。翻开《文成交通志》,得以如下记载:民国31年(1942),玉壶设置邮政代办所。翌年10月,玉壶邮政代办所由瑞安邮局划归大峃邮局管辖。1956年秋,在玉壶街尾设立自办邮电所,原代办所撤销。1958年4月,玉壶邮电所升为五等邮电支局。同年11月,因文成并入瑞安县,玉壶支局归瑞安县邮电局管辖。1970年,玉壶邮电支局搬至玉壶店桥头区委院内办理业务。1980年,在横山建造砖木结构三层楼房400平方米。翌年初,楼房竣工,支局迁至新址营业


上世纪80年代初,父母都去了外地,每个月会寄给我20元生活费。我就拿着汇款单,到外村生产队队长胡永列家里盖一个“外村生产队”的印戳,然后拿到这里领钱。我每个月还会来这里寄信,一封平信的寄费是8分钱。汇取款柜台的营业员是一名40多岁的男子,因为每个月都来这里几次,营业员熟悉我了,每次见到我,就会笑着说:“你爸爸又给你寄钱了?”有时,我想父母了,也会来发电报。有一次,我一连几天感觉耳朵一直嗡嗡响,就去发电报给父母,得知是0.4元/字。我想了又想,只写了5个字“亚病了,速回”,花了2元钱。5天后,母亲赶回玉壶,带我去看医生。


▲裁缝 网络图


老邮电所下方的成衣社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成衣社里有好几台缝纫机,师傅也有好几个。那时候,买布料要布票。一年到头只有到了换季,母亲才给我做一两件衣服,所以,我特别喜欢来这里看看。裁缝给人做衣服时,先用一把皮尺量了尺寸:衣长、肩宽、袖长、腰围、臀围等,用一块扁扁的粉笔记在布料上。然后,裁缝摊开布料,拿出一把竹尺,涂涂画画,布料上就有了直线和几何图形;接着,裁缝拿起一把黑色的大剪刀沿着划线“吱嘎吱嘎”地剪起布料,剪成大大小小的布片。最后,裁缝坐在缝纫机前缝起了衣服,随着缝纫机踏板“哒哒哒”声音的响起,一件衣服成形了。缝纫好的衣服一件件挂在成衣社西侧的墙壁上,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每次一到这里,我就被这些衣服吸引了。


1988年,一位同学去国外,同学们来欢送并合影

左侧一楼为成衣社,二楼为艺雕厂


成衣社楼上是艺雕厂。据《文成县志》记载:玉壶艺雕厂于1980年创办,县二轻企业,主要产品有彩石镶嵌屏风及山水鸟兽、古代仕女等艺雕。除在国内销售外,还销往香港、荷兰、意大利、法国、美国、日本等国家和地区。后因主要负责人胡义锐出国,效益下降,1989年停产。师傅们雕刻的石料主要有“涂书”(浙江省玉石雕刻师胡植柱告诉我,玉壶话的“涂书”就是叶腊石)、广东石和仙居石,有时也雕刻玉壶本地的石料。“涂书”是从各地进过来的,能雕刻成花鸟虫鱼,山水画等。师傅会把雕刻下来的小“涂书”扔在地上,我们就经常来这里走走,看到地上有小“涂书”,跟师傅打声招呼,捡起来就跑。我们用小“涂书”在石头上写字、画画。“跳洋房”(也就是过间间游戏)前,拿它在地上一画,就会出现我们想要的图形。


▲石雕 网络图


成衣社下首是法庭和大祠堂。底村村主任胡希勃告诉我:大祠堂原本有一个戏台,有时剧团会在这里做戏。戏台下方存放着一个祠堂鼓,每到喜庆的日子,就有两三个村民抬着祠堂鼓来到店桥头,将祠堂鼓放在岩墩上。岩墩在上一截店桥岭y字形口上,由鹅卵石砌成,高于路面约40公分,约有6平方米。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那天,有人站在岩墩南侧,用力敲打祠堂鼓,那声音可谓是震天响,很多玉壶人都赶过来看,许多人还边看边唱,开心极了。后来,每当国家或政府有喜庆之事,祠堂鼓就敲起来了。据《玉壶胡氏族谱》记载:1966年,大祠堂前进门楼、戏台等建筑被拆。后来,店桥头的岩墩也被拆了,祠堂鼓也不知去向了。


▲畲族妇人在右第一间房子二楼为小孩”挑风“

胡晓文·摄


再来说北侧。店桥头北侧有药店、绞面(玉壶话,制作面条)店、成衣店、私章雕刻店等。成衣社前门正对面的房子一楼在店桥岭,二楼在店桥头。二楼是一个房间,与路面持平。店主是一位畲族妇人,六十多岁,带有瑞安口音,声音略带沙哑,剪着齐耳短发,身体壮实,会给小孩“挑风”。


从我记事起,妇人就一直在这里。那时候,如果谁家有孩子不肯吃饭,就会被带到这里来“挑风”。妇人每次看到我们在街上跑来跑去,都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但一旦给孩子“挑风”,下手却非常狠。有一次,我跟着外楼四面屋的一位阿婆来到这里,阿婆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说孩子不肯吃奶。妇人看了看孩子的舌头,叫阿婆紧紧抓住孩子的一只手。她拿出一枚针,抓住孩子的另一只手,摊开,用针刺孩子的指节,再挤压指节。挤了好几下,婴儿的指节果然出现了一点无色的液体,妇人拿药棉擦一下。这根手指挑完了,又挑另一根手指,妇人一边继续挤,一边说,这孩子“风”吃起来了,很重。婴儿撕心裂肺一般地哭着,我吓得转身就跑,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害怕也被抓过去。挑完“风”,妇人拿了一点草药给阿婆,嘱咐要熬汤给孩子喝。阿婆告诉我那无色的液体是“风”,孩子身体里有“风”,所以才不吃饭。由此,我有点怕这个畲族妇人。


从那以后,我都不敢进那间房子。可有时我路过这里,还是能看到有孩子被带进去“挑风”。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妇人不在这里了。大姑妈告诉我,妇人年纪大了,回上林老家了。我到现在也弄不懂,玉壶人所说的“风”到底是啥病。


▲蛔虫药 网络图


供销社对面有一间药店,店主名叫清娒。清娒姓邓,姓名的最后一个字是“清”,玉壶人喜欢称男孩为“娒”,所以大家都叫他清娒医生。清娒医生约40多岁,中等个子,很和蔼。玉壶人都夸青娒医生医术好。有一次,一个孩子肚子痛被送到这里来。清娒医生摸摸孩子肚子疼的位置,说是有蛔虫,拿了两片蛔虫药给孩子吃了。不久,孩子的肚子就不疼了。我小时候经常嘴角溃烂,吃不下饭,到这里来买药。清娒医生给了我一瓶氯霉素药水,我涂抹一两遍,溃烂处就好了。我最喜欢这里的酵母片了,酵母片一分钱三粒,甜甜的,味道可好了,可只有在感冒过后不想吃饭时,母亲才会给我买几颗。


青娒医生不仅医术好,心地也很善良。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奶奶得了肺结核,家里没钱买药。在瑞安城里工作的舅公(奶奶的弟弟)得知消息后,赶到玉壶要带我奶奶去上海治病。生性倔强的奶奶坚决不同意。舅公没办法,只好一次次买了治疗肺结核的西药,外加一“砖头”(玉壶话,上大下小,模样像砂锅的一种汤碗)的猪脚送到玉壶,给奶奶吃。有一次,我看到舅公临走时眼睛红红的,嘱咐我奶奶一定要记得吃药。过了一两天,奶奶叫我跟着她去卖药。我和她走到清娒医生店里。清娒医生说我奶奶已经来这里卖两次药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买,叫我奶奶把药吃了,不然会连命都没了。奶奶说家里没钱“买配”(玉壶话,买菜的意思),清娒医生说可以借钱给奶奶,但好强的奶奶不同意。最后,那一大包药卖了9.1元钱。奶奶拿着钱走出药店门口,清娒医生还在叫,以后别来卖药了,自己吃吧。年幼的我看到奶奶和清娒医生两人眼里都含着泪水,我从泪水中看到了清娒医生对我奶奶的关怀,也看到了奶奶的无奈。这是那个物质匮乏年代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奶奶拿着钱,去店桥街买了肉和虾皮,分给我妈妈和婶婶。上世纪80年代初,奶奶就“走”了。


▲竹烟斗 网络图


从我家(外楼四面屋)去店桥街要经过店桥头。店桥头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地上的“烟酒”灰。那个年代,抽香烟的人不多,农民一般都是种了一种名为烟草的植物,到了深秋,摘了烟草叶子,放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干,再切成丝,这种烟丝就是晒烟,玉壶人则称之为“烟酒”。再去挖一根细小的竹子(要连根挖起,竹子的根部做烟筒头)做成一支烟筒,把“烟酒”放在烟筒头上,点燃了就可以抽了。玉壶人管抽“烟酒”为吃“烟酒”,吃完“烟酒”,就把“烟酒”灰磕到地上。


那时候,我和姐姐每个人都只有一双布鞋。有时,我们把鞋子洗了,就要赤脚了。儿时的我喜欢跟着姐姐,她跑到哪,我就跟到哪。姐姐和小伙伴跑过外楼路,向店桥头跑去,我就一路追过去,跑着跑着,到了店桥岭y字形口上的店桥头,经常一脚就踩到滚烫的“烟酒”灰上,烫得直跺脚,然后哇哇大哭起来。姐姐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哭完了,我就一颠一颠地拐着脚走到镇政府(大祠堂)的墙边,那里有一条从镇政府食堂伸出来的水管,水管里的水清清凉凉的,偶尔也很暖和。我把脚伸到水管底下,冲冲水,然后慢悠悠地回家。有一次,我的右脚被店桥头的“烟酒”灰烫得起了一个大水泡,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溃烂了,好长时间走路都有困难。


▲如今的店桥头 胡晓亚·摄


与岁月对望的店桥头,许多年前变了样:从外楼路至店桥头的鹅卵石路面都已经成了水泥路,成衣社、艺雕厂、信用社、老邮电所和供销社都已成了一片空地,其外侧砌起了围墙,供销社对面建起了高楼。


一切都与原来不同了。


深夜,随着歌曲《成都》那熟悉的旋律响起,赵雷的声音缓缓划过我的耳边:“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莫名地,我也想起了玉壶店桥头,我也想到店桥头走一走,再看看大祠堂,问问她:是否还记得昔日的热闹?再看看这里的灯光,再踩踩这块土地,再听听这干脆利落的玉壶方言,再站在大祠堂的墙外,让玉壶镇政府食堂水管里流出来的水冲冲脚......


有一段往事在店桥岭


如果有人问你,你是玉壶本地人,你知道店桥岭有几步吗?你能回答吗?胡希勃告诉我,旧时店桥岭分两截,上一截从店桥头到三板桥,21步。这一截店桥岭呈y字形,一段是从外楼方向过来,往西走;一段是从供销社门前下来,往东走,到了中间位置合二为一,直达三板桥。下一截是从三板桥到店桥街,5步。店桥岭合计26步。如今的店桥岭只有一截,上方依然呈y字形,到中间位置合并。我沿西南侧走下来,共31步。


▲如今的店桥岭 胡晓亚·摄


先来说店桥岭的东南侧。上首是补鞋店和“踏花”店。这间房子的上方是补鞋店,下方是踏花店。补鞋店店主姓蒋,外楼人,既做布鞋也补鞋子。当地妇女纳好鞋底,剪来鞋面的布料,拿到这里请补鞋师傅做好鞋子。我经常看到他带着一副眼镜,把布鞋夹在两腿间,右手拿着针用力穿过去,左手把线拉过来。天气热时,他会拿起一块布擦擦手上的汗;天冷时,他会对着双手哈气。布鞋做好了,一双双整整齐齐摆放在后方的一张桌子上。


踏花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我们都叫她爱芳姑姑。踏花就是用缝纫机刺绣,用的是五颜六色的“自由线”,还有一种闪光的线叫金丝(有白、黄两种),可漂亮了。图形画在布料上,把布料放在一个由竹子做成的“花掰”里,爱芳姑姑坐在缝纫机前端着“花掰”,随着缝纫机踏脚板“哒哒哒”声音的响起,“花掰”一前一后地推动着,一幅精美的刺绣就出现了。那些图案栩栩如生,有红牡丹,有百鸟朝凤,有金孔雀,有荷花等等。然后,这些布料就可以做成被子、枕头、衣服和拦腰了。爱芳姑姑是我家亲戚,我在店桥街玩着玩着有时会往这里跑,站在缝纫机前盯着她,看她怎样“踏”出那些图案。


补鞋店和“踏花”店下方是杂货店,店主是山背人,因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德”,大家就叫他为“山背德”。山背德每天都戴着一副眼镜。只要口袋里有5分钱,我就会跑到这里来买葵花籽。山背德拿出一个小酒盏,盛了葵花籽倒在我的口袋里,有时也会把葵花籽倒在一张卷成圆锥形的纸上递给我。我转身就跑下台阶。他在后面大声叫着:慢点跑,慢点跑。


▲店桥岭店铺 余序整供图


店桥岭上下两截之间由三板桥连成。从塘下盖出来的水流经三板桥下方,前往天妃宫。三板桥由一块块长长的青石板铺成。有店、有桥、有岭,这就是店桥岭。店桥头、店桥街、店桥尾都带有一个“桥”字,都与三板桥扯上了关系。


再来说西北侧。三板桥的西北侧两间房子是连在一起的,上方的那一间原来是理发店,店里有好几个理发师,每位理发师有一张椅子和一面镜子。人们称这里的理发师为剃头凤、剃头检、剃头村,大致是这个人叫胡某凤、胡某检、胡某村。玉壶人喊名字时都喜欢将第一个字用“阿”来代替,好叫好记又亲热。还有一位退伍军人,人很和蔼,我不记得他的姓名了。那时候男女理一次发都是0.2元钱。


理发店下首那间房子是早餐店,专卖面包、油条和大饼,面包6分钱一个,油条4分钱一条。大饼里面有葱,油油的,很香,一块圆形的大饼切成4块,每块0.25元。其实我一次能吃4块大饼,但因为没钱,每次只能吃一块。一个同学曾跟我说起这样一件事:他非常想吃面包,平时大人都舍不得买。有一年期末考,他跟父亲说,他要吃面包,吃得饱饱的,才能考得更好。父亲就带着他来这里买面包,同学放开肚子吃,一连吃了6个面包和一根油条,花了0.4元钱。试想,一个小学生一下子吃了这么多食物,怎么受得了?后来,同学在考场里肚子疼得不行,连考试都没结束,就被老师带到店桥尾诊所看医生了。


▲三板桥和店桥街 胡志锋供图


三板桥和西北侧房子之间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南侧有几根粗大的木柱。走廊上摆放着各种“腥气”(玉壶话,海鲜)和干菜,干海鲜有白淡扣、鱼鲞、七星扣、虾皮之类。店主名叫阿藏,其妻子中等个子,性格温和,语速不快。三板桥和走廊上经常聚集了很多人,挑东西的买菜的都喜欢在这里停一停,聊一聊,议论起“番丝六十算”(中村村支书胡兴虎告诉我,“番丝六十算”一事发生在1960年。玉壶话的意思是番薯丝60元100斤),谁家没饭吃了,谁家的孩子饿哭了,谁走路挑货去樟山了,谁家的10斤番薯丝卖了6元钱。说到伤心处,又叹口气说,山上能吃的东西都找过来吃了,番薯叶子可真好吃呀。那时候,因为粮食紧张,亲戚朋友见面,不是招呼“你好”,而是问:“你吃罢未哦(玉壶话,你吃过了吗)?”或是问:“你天光吃廿事哦(玉壶话,你早上吃什么呀)?”


三板桥和下一截店桥岭的南侧有一条水沟,源头在栋头桥那里的芝溪,流经外山头、塘下盖、店桥岭、天妃宫,最后回归芝溪。水流清澈,每天早上,村民在这里洗衣洗菜,而我们在街上蹦蹦跳跳,玩累了,就下到水里,洗洗手洗洗脚,很是开心。


▲一男子走上店桥岭

图片翻拍自《世界华人 我认识的胡允革》节目


夜晚的店桥岭又是另一番景象。一个夏天的夜晚,月亮闪着清幽的光。我和姐姐躺在道坦的门板上乘凉。姐姐说,今晚这么亮,一起去“一二一”。于是,我和姐姐轻轻地走出道坦,沿着外楼路向店桥头、店桥岭走去。


一路上,姐姐叫我要昂首挺胸,像解放军叔叔那样,我们俩一边走一边喊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立定。一二一.......”到了店桥岭,只见大把大把的清辉从天空中倾泻下来,老街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显得非常宁静。风吹来,柔柔的,轻轻的,拂在身上,甚觉惬意。三板桥和塘下盖的台阶上铺着一块块门板,孩子们三三两两躺在上面。前方的店桥街路面上也是一张张竹床和一块块门板,大人、小孩都在睡觉。月光,门板,孩子,这是那个时代独有的景色。姐姐担心我们喊“一二一”的声音惊扰了这些正在睡觉的孩子们,连忙叫我转身悄悄往回走。


许多年后,我再回忆当年在月夜下见到的那一幕,仍觉得很温馨。


▲一男子从店桥岭往下走

玉壶镇侨联微信群供图


总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总有些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岁月里,也总有些故事随风烟而消散。匆忙间,在店桥岭岁月的信笺之上,留下这一段曾经的往事,有你,有我,有故事;有喜,有悲,有感慨。作家简桢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一滴酒都回不了当初的葡萄,我们也已回不了年少。”是呀,时光飞逝,仿佛才一转身,岁月就已过去四十多年了,我们也终于抵不过岁月悠然,从一个无知的儿童走入了中年。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曾经的青春年少,再也不会在月夜下去店桥岭“一二一”,再也不会对店桥岭的大饼垂涎欲滴,再也不会蹦蹦跳跳去店桥岭买5分钱的瓜子了。


曾经的三板桥,每一块青石板都能记得住玉壶人家长里短的声音,也能听得到远方游子回家的足音。如今,那些青石板应该还躺在地底下吧。真想问问青石板:还有没有与地底下的水沟聊聊天?还有没有听到远行归来的孩子喊“妈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