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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山背村

发表时间:2022-05-07 09:24:22 来源: 点击:


作者/胡晓亚


六月。清晨。


抬头,夏已深。独立芝水畔,淡淡的凉风和薄薄的柔雾轻轻地裹挟着我。溪水那么欢,水波那么柔,草儿那么青,天空那么蓝。心情那么明媚,我该去哪里走走呢?对,山背,爬爬山背岭,听听后畔溪水的歌声,去那个记忆深处的地方走走。看看那里的古迹旧址,触触那里的潺潺流水,听听那里的美丽传说,闻闻那里的花草清香,再与坑里的鱼儿蟹儿聊几声,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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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背村


山背村,与玉壶本地仅一溪之隔。据《文成地名志》记载:山背村位于玉壶东。山背周氏始祖居于山上开创基业,故名山背。因此地山水如画,取绘山绘水之意,又名山绘。西靠山,东濒小溪坑,位于县城东北11.6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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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背村


村民,在这里繁衍



山背村最早的居民为周姓。据《周氏宗谱》记载:玉壶周氏始祖周湛于隋大业年间(605-616)任饶州(现江西省鄱阳县)太守,后辞禄归闽之长溪赤岸(今福建省霞浦县)。因隋朝衰末,四方盗起,周湛于隋恭帝义宁元年(617)自闽之长溪赤岸迁徙至瑞邑象川(即玉壶潘庄北侧、九了桥南侧,一个名叫小港的地方,如今人们也称之为祠堂基),隐居建业。


▲图片翻拍自《周湛入文1400年》


我一直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带着一家老少,每个人都肩挑背扛,是怎样泪洒故土,告别亲人,在怎样的喧哗声中上路?一路上又是如何的风尘滚滚,他们历经多少风雨,历经多少艰辛,才长途跋涉来到玉壶?“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辛弃疾在恍惚之间,写出了战乱时的百姓之苦:一江清水中,有多少逃难人的眼泪?周湛也一样: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踏上未知的行程,承受颠沛流离之苦?周湛一家人是否沿着玉泉溪一路跋山涉水向北走?泪水和汗水是否滴落在玉泉溪里?我们不得而知。


另据《胡氏族谱》记载:玉壶胡氏始祖胡秀成(字孟迁)于宋雍熙四年(987)10月,由万全胡阳迁至安固县(今瑞安)嘉屿乡胡岙而居,至八代孙隆卅二由周壤胡岙分居玉壶象岗。那时玉壶尚是沙滩和荆棘丛生的原始森林之地,蛇虫潜伏,后虽有数户人家,仍未敢下沙滩开荒辟地。而周湛却比胡秀成还要早370年来到玉壶,其路程的艰辛和生活的艰难不是如今的我们所能想象得到的。


不过,无论生活怎样艰难,周湛及其后代子孙终于开辟了一片得以繁衍生息的土地。在那农耕时代,他们用双手开垦荒地,从地里获取食物,养活自己和后代,在小港一呆就是十三代。


时间到了第十三世孙小三公周森、小四公周鹏的年代,不安于现状的兄弟俩各自挑起全部家当,走出小港。周森沿着南方前行,搬至玉壶山背;周鹏沿着东北方前行,搬至吕溪茗垟。周森到底于哪一年来到山背,族谱上没有记载。但我想,周森初到山背时,这里必定是一片蛮荒,遍地是荆棘杂草,至于虫与蛇,那是更不必说了。


▲周垟(东宅)


据《周氏宗谱》记载:周森居于东宅,后人称其为东宅祖。东宅即周垟,位于山背村东侧,故名。周垟到底在哪儿呢?村民说带我去看看。从克木大桥东侧出发,沿文青公路前行约80米,前方有一条通往东南方向的小路,沿着台阶向上走就到了原山背村碗厂,再转向东方一条山间小路继续向前,约100米就到了周垟。


周垟为山间谷地,南北两山夹持,山势不高。如今的周垟实为水田。村民告诉我,此地有一口凉水井,冬暖夏凉,常年不涸。居家必先有水,当年周森应该是看上了这口凉水井,才选择了这里。凉水井位于一块稻田后坎,由几块石头砌成,也许是时日的久远,长时间没人使用,边上没有路,我无法下去探一探井水的清凉与否,只能依稀看出是原始面貌。


对于周垟这个地名,我还有一个疑问。玉壶人发“垟”音与“羊”字相同,而山背人发“周垟”两字时,音却与“周影”相同,这与周湛的祖居地是否有关?我找不到答案。


▲狮岩寨尾(西宅)


时光荏苒。周家的第十六世孙周新将家搬至狮岩寨尾,也就是如今的东背小学所在地。此地位于山背村西侧,故称西宅,由此周新被称为西宅祖。西宅也即沉龙潭背上,周新亦被称为龙潭背祖。龙背村村名就是取自《周氏宗谱》的“龙潭背派”中“龙背”两个字。


在时间的进程中,《周氏宗谱》上的姓名不断地增加着。于是,人们傍着后畔溪边伐木筑屋,辛勤耕种。一块荒凉凄清的土地,因为周姓人家的繁衍,一个村庄逐渐形成。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周氏后裔又向淡阳、水碓上、大壤及山背东北方的三枝杨梅、乌岩、大坪、赵基、漈门岩头、小南洋、牛塘等地搬迁。其后,居住水碓上的周氏后人又搬迁至泰顺司前等地。


我们再来说说胡氏。具体已说不清是哪一年,胡姓人家分别从中村塘下、上村门前垟和玉壶底村(底头)搬到这里,并安居乐业。


还有就是洪家。洪姓原住平阳腾蛟,后迁居周壤外南村军田自然村。民国期间,洪氏后人洪才富因家境贫穷到玉壶塘下做长工,后搬到山背蒲坑殿为路人供应茶水,聊以为生。蒲坑殿、蒲坑、上垟岭、炭场这条古道人来人往,洪才富又学会打草鞋,卖给过路人。又过了几年,洪家在蒲坑殿边上盖了房子,生儿育女。


▲蒲坑古道


故事,在这里传说



“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于我们都有一种诱惑,不是诱惑于美丽,就是诱惑于传说。”一位作家在写《青岛》一文时,如此写到。山背村离我家很近,并不遥远,而诱惑我走近她的原因确实是因为那美丽的传说。


#抢尸坳


从山背店前方的杨府殿往东走,过双坑口石板桥,沿旁山垟往东走约100米,东南方有一条窄窄的山间小路,路的西南侧有一座小山岗,小山岗中间有一个山坳,这座小山岗就是抢尸坳。抢尸坳的东南侧就是蒲坑殿。


关于抢尸坳的由来,还有一段凄惨的故事。很早以前,这里是一片荒地。从玉壶过蒲坑口桥、蒲坑殿,继续东行经蒲坑、上垟岭、炭场、枫树坪、林龙可到瑞安河上桥;从炭场北上八角潭、李林可到青田。古时候,炭场至山背这条古道是官道,从青田继续向上就是丽水、杭州等地了。


▲抢尸坳


不知道哪一年,一名福建男子为了考取功名,带着妻子从家乡一路奔波前往都城杭州【都城在杭州的有吴越(907-978)和南宋(1127-1279)。玉壶胡氏始祖胡秀成于987年迁居胡岙,由此可推断出,该故事发生在南宋 】。俗话说,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在古代,考取功名对于读书人来说,那是人生四大喜事之首。因为一旦考取,不仅自己能封官,且后代子孙乃至整个家族的地位都会发生变化。一番奔波,一番辛劳,一番努力,福建男子终于高中状元。总之,夫妻二人高兴至极,整理行李,从都城出发回福建了。他们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终于有一天,夫妻俩走进了玉壶境内。到了李山,女子中暑了,头晕呕吐,脸色苍白。那时候,李山至玉壶一带沿途人家不多,女子就这么熬着,走着。男子心疼妻子,热了就在树荫下歇一歇,渴了就喝点凉水。终于,他们走到了蒲坑殿。此时,女子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来,去世了。痛苦不堪的男子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干了眼泪,叫了两个山背人,帮忙把妻子埋在蒲坑殿东北侧的抢尸坳。


男子强打精神回到了福建。女方亲属得知消息后,万分愤怒:好好的一名女子,千辛万苦陪着丈夫赴京赶考。丈夫考上了,眼看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妻子却死了。这其中会不会有其他原因?于是,女方亲属要求见女子尸体。吵着闹着,男女双方亲属都到了玉壶山背村。男方认为:女子嫁夫随夫,一切由男方做主。女方家属不服,找到了当初帮忙埋葬女子的那两个村民,双方发生了剧烈的冲突,那两个村民被打死了。女子的尸体现在何处?被谁抢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传说到此结束了。但是,“抢尸坳”的地名就这样传了下来。


▲山洼为旺堂基


我们再来说说由“抢尸坳”引伸出来的一个地名。抢尸坳东侧山脚有一个山洼,名叫“旺堂基”。村民告诉我,“旺”表示兴旺,“堂”表示堂屋。“抢尸坳”地名不雅,“旺堂基”则表示此地兴旺,借以压一压“抢尸坳”的意思。


如今,当地村民把此地写成是“昌司坳”。在玉壶方言中,“抢尸坳”和“昌司坳”发音完全一样。该不该改?你来说。


#报恩寺


走访中,村民又告诉我一个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蒲坑殿东北方有一个寺庙,名为报恩寺,寺里住着99个和尚。奇怪的是,一到夜晚,寺庙里就有100个和尚了。这话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催着他们带我去看看报恩寺的地理位置。


▲蒲坑殿


从蒲坑殿出发,沿着东北方一条水泥路前行约50米,我们踏上了东侧的一处斜坡,约行十多米,路北侧是一片荒地,长满杂草:蒲公英、车前草、牛筋草、龙葵、醡浆草、蛇莓等挨挨挤挤的;往南一望,眼前豁然开朗,下方是一片田垟,洋芋都已经被挖了,那一畦畦菜地躺在阳光下,显得慵懒而闲适。我竟莫名地羡慕起它们了:真好,有青山相伴,有鸟鸣声声,有农人照看,有阳光照耀,有微风轻拂,一切都那么安然。


村民指着眼前的一块大田告诉我,这里就是报恩寺的旧址。这是稻田,稻子已经割了,稻茬还在。


▲黄线部分为报恩寺旧址


村民说,许多年前,有人在大田里挖地种庄稼,挖出了许多瓦片和条石,说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一直以来,山背村民口口相传:住在该寺的皆为和尚,平时粗茶淡饭,寂寞青灯,过着与世无争、闲淡的日子。寺庙北边山上就是赵基村,一个名为乌得(“得”在这里念第一声)的小地方有一块稻桶一般大的岩石,圆溜溜的,就像一个和尚坐在地上,人称和尚岩。无尽的岁月消失了,这块石头经风历雨成仙了。白天,石头就在原地;夜晚,化作一个和尚来到报恩寺念经、打坐。因此,报恩寺白天有99个和尚,夜晚就有100个。另一位村民则告诉我,报恩寺夜晚多出来的那个和尚,是乌得山上那块石头的影子。晴天的夜晚,月光如水,那块石头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的,投射到报恩寺,就像一个和尚。


遗憾的是:前几年,赵基村一位村民要盖房子,就砸开这块石头,搬过去砌墙了。我没见过这块石头,但还是有一丝惋惜:和尚岩,它能历经自然界几百年甚或几千年的风霜雨雪,却终是承受不了那记重锤。


报恩寺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过?我在《周氏宗谱》里看到这么一句话:周新之妻陈氏之墓在报恩寺西。这说明报恩寺确实存在过。曾经的寺庙没了,曾经的僧众走了。这里已没有佛像殿堂,这里已没有香烟缭绕,这里已没有信男信女,这里已没有钟磬齐鸣。有的只是一片静寂,一片阳光,一片绿色。我们静静立于山坎上。此时,乌得的树丛远远地望着我们,只是树丛后面已经没有那块和尚岩了。


#沉龙潭


狮岩寨山脚西南侧就是玉泉溪。东背小学所处的位置被称为狮岩寨尾,其山脚有一个潭,潭水很深,名为沉龙潭。夏天的中午或傍晚,我们喜欢到沉龙潭里戏水。众多的游泳爱好者在潭水中玩倒立行走、水底拾物等游戏。


▲右侧白色房子前面水域为沉龙潭


村民告诉我,沉龙潭之名是有来历的。很久以前,玉泉溪是从塘下街流过的。沉龙潭是一片平地,住着陈姓人家。不知道哪一年,玉泉溪改向从狮岩寨山脚和东山岗山脚流过,陈姓人家的草寮被冲走了,于是就有了陈潭之称。这里附带说一下茂潭:茂潭位于东山岗西侧山脚,古时候也是一片平地,住着孟姓人家。陈姓人家草寮被水冲走的同时,孟姓人家的草寮也被冲走了,于是就有了孟潭之称。因为“孟”与“茂”发音相似,慢慢地,就有了茂潭之称,也有人称之为帽潭。


陈潭又怎么被称为沉龙潭呢?古时候,山背东侧的枫树坪村有一水名曰龙井,龙井里居住着三条龙。三条龙会兴风作雨,引发涝灾,导致庄稼欠收。当地村民就去请了会降龙的池法师。池法师做法事把三条龙捉住,装在一个瓶子里。辞别众人后,池法师沿着炭场、蒲坑一路往前走,来到了门前垟。时值正午,池法师又渴又累,就把瓶子挂在一棵乌桕树上,坐在树下打起盹来了。这时一个放牛娃路过这里,看到瓶子里有三条小龙,颇为好奇,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瓶子。“砰”的一声,瓶子破了。三条龙都逃了出来,一条逃到陈潭,一条逃到枫树龙,还有一条逃到九了。惊醒过来的池法师拔腿就追,他沿着东方一直追到了陈潭,捉住那条龙,又从北边搬来一座山,把龙压在水底。龙沉到了水底。“沉龙”,“沉龙”,由此,陈潭被称为“沉龙潭”,那座山也被称为龙潭背了。再说另外两条龙逃得飞快,池法师终是没有追上,于是玉壶就有了枫树龙和九龙这两个村庄的名称。


如今的玉泉溪水平如镜,沉龙潭和茂潭的旧址还在,但已看不出当初那两潭深水的样子了。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站在沉龙潭岸上,我的耳边总会隐隐传来《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这首歌的优美旋律。多少故事已久远,多少如今成过往。你可否约我在茶余饭后,搬出一张小矮凳,静静地坐下,静静地山背人讲起山背村那些美丽的传说......


古迹,在这里停留



时光总在流逝,那些随同时光一起流逝的如烟往事总在不经意间掠过我们每个人的心头,停留,再停留。我们能做的,只是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通过那份久远的记忆寻觅一些过往的影踪。


▲太平桥碑


门前垟的横塘栋和下沙栋之间有一道豁口,继续往前就是太平桥。蒲坑水在太平桥东侧汇入玉泉溪,因而此地又称为蒲坑口。当地人亦称太平桥为蒲坑口桥,蒲坑口桥为克木大桥的前身。我在克木大桥东侧桥头看到一块青石碑竖立于地上,额楷书“太平桥碑”4字。据胡志林主编的《文成历代金石选》记载:此碑高135厘米,宽82厘米,正文直书《序文》及捐资者姓名31行、147例;全碑27行,行文5至48字不一,总计1093字。


翻开《玉壶胡氏族谱》,有一篇胡希望(李山人)记于民国8年(1919)的《蒲坑口桥记略》一文,记载了蒲坑口石板桥概况:蒲坑口桥,其水视栋头桥处,又加山背溪与蒲溪二水,旧设渡船以通往来。至清同治初年(1864),新宫僧圣玉始有石桥之架,旋坏旋修。至清光绪七年(1881),众推山背周君瑞为首,以余光烈为司,出入制定,高减旧日之半,柱用三石合插。上架三石,各琢一笋嵌于柱。桥成,数次大水拥来,竹木杂物得以从桥上流去,而桥无恙。周君瑞之子佩诚于清光绪葵卯年(1903)冬,出集众资,增广二板。民国元年(1912)七月十七日之洪水为前清数百年所未有,青邑全城湮没,蒲坑口架桥处几成深渊,故又设渡船以济。民国8年秋,胡希九俟农隙水涸集工匠,石运于狮岩寨,其桥石击于漈门溪中。间分十九,计长二十五丈,面架三板,阔逾四尺,高如端木宫殿。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蒲坑口石板桥不高,每天往来者不绝,桥面窄,如遇三人并排行走,其中一人必得退后相让。有一次发大水,溪水漫过桥面,人不得过。


▲克木大桥


据《壶山今古》记载:1990年10月,侨胞胡克木之子胡志光回玉壶,感乡邻涉水维艰,返荷后,与至亲商量,众人皆支持。胡志荣、胡志光、胡志榜三兄弟以及妹夫吴松善捐资30万元,桥以其父之名命之——克木大桥。1991年1月16日,大桥破土动工,7月16日验收竣工,7月23日举行落成典礼。克木大桥长73.8米,分6孔,宽8米,高4.8米,系钢筋混凝土双柱式桥墩,上部结构为装配式空心板。从此,玉泉溪两岸往来顺畅。


▲后畔溪


过了克木大桥,就是山背地界了,山背堂和山背店以后畔溪为界。漈门坑水流经山背村,称为后畔溪。后畔溪东南面被称为山背堂,概因此地有一寺庙,名为山背堂;后畔溪西北面因为有水磨楼、供销社和诊所(村民称之为店),由此,这一带被称为山背店。


▲俯瞰山背堂


我们先来说说山背堂。在我的记忆中,山背堂一带房子不多。东山岗北面山脚一带都是稻田,其西面邻水。从克木大桥东侧往东南方向走,沿文青公路约行50米处,左前方两栋房子之间有一条小巷,我们从阳台底下穿行,一抬头就看见山背堂了,如今的山背堂四周都被高楼包围着。山背堂又名兴福堂,是一座四合院,始建于清乾隆葵丑年(1793)。民国元年(1912)遭洪水所淹。又因年深日久受虫蚁侵蚀,民国36年(1947),由周显叨、周克杰等人为首修建山背堂,后于1984年和1991年重新修整。


▲如今的山背店桥


再去看看山背店吧。从克木大桥东侧往东北方向前行,前方有一座石板桥(现已是钢筋混凝土桥梁),这就是山背店桥。据《文成乡土志》记载:山背店桥,1970年建,长21.6米,宽1.35米,高1.62米,为八孔石板桥。山背店石板桥桥面低矮,桥下水流湍急,桥上人来人往。


过了山背店桥,迎面就是一间一层的矮房子,房顶上铺有瓦片,村民称之为水碓头,也有人称之为水磨楼。水磨楼面东背西。时人从杨府殿上方引漈门坑水,流经供销社门前、诊所门前,过水磨楼,流到后畔溪再汇入玉泉溪。水流清澈见底,村民就在水堰里洗衣洗菜。水堰从水磨楼里穿过,一个石磨摆在屋里,石磨下方有两个踏碓。踏碓是用来捣米、捣年糕的。磨面是利用水的落差,带动木制的水轮,水轮带动石磨,把麦子放在磨盘上,石磨转动,麦子就进入磨眼里,白花花的面粉就磨出来了。水轮有时快,有时慢,这与水的流量和流速有关。水磨楼里人多,哗哗的水声加上石碾子和谷物碾磨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总觉得很悦耳,因此时常来看一看。我经常看到男人们肩挑背扛着麦子,女人们则跟在后面提着筛子端着脸盆,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轮流磨麦子。逢年过节时,这里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石磨


在水碓头,村民用玉壶方言问候“你天光吃罢未哦”(玉壶话,意思是你吃早餐了吗),和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谈笑声,伴着水轮有节奏的“咕噜咕噜”声,是山背人最有温度的记忆。我站在水磨楼前,隐隐听到记忆深处的水磨声“吱吱呀呀”地响着,从久远而厚重的时光深处传来。


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一些碾米厂可以用发电机碾米或碾麦子,水磨楼也就失去了其原有的作用,成了副食品店了。店主把杨梅干、豌豆、铅笔、橡皮等摊放在一块门板上,南来北往的过客路过这里,都会停下来买几支铅笔或几块糖果。


水磨楼前有一条鹅卵石路,路两旁都是两层的房子。继续往前约50米,就能看到东背乡卫生院了。据《文成卫生志》记载:玉壶中心卫生院下辖周南、大壤、上林、东背、东头等10个乡卫生院(分院)。


东背卫生院有一位年近40岁的男医生,赵基人,个子高高的,很和善。大家都很尊敬他,称他为“式虎”(谐音)医师。“式虎”医师的脖子上经常挂着一个听筒,病人来看病,他会拿着听筒听听心跳,搭搭脉,然后开出药方。有时,“式虎”医生也会让病人打针。其中有一种名为庆大霉素的药水,是放在一只白色的小纸盒里的。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用庆大霉素的小纸盒当铅笔盒,这样铅笔和橡皮就不容易丢失。同学们告诉我是在东背卫生院门前捡到的。我当然也想要。有好几次,我一放学就跑到东背卫生院,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护士,希望护士用完庆大霉素药水,把盒子丢出来。一连几次,护士用了两小瓶庆大霉素,但盒子里还有好几瓶。她收起来塞到抽屉里了。有一次,我终于等到护士把一盒子的庆大霉素都打完了,但她还是把盒子收起来放进了柜子里。一次次等待,一次次失落,我终是没有等到那个庆大霉素小纸盒。


东背乡卫生院门前有一条路廊,路廊上铺着鹅卵石,临着水沟那一侧有一排木制的美人靠座椅。平时,赵基、孙山、坪岩、漈门坑等地村民挑着柴火去玉壶天妃宫出售,路过这里,都会停下来坐在美人靠座椅上歇一歇。来这里看病的人很多,家属和病人也会在这里等待。有一次我肚子疼,母亲背着我来这里看医生,当时医生正在忙。母亲就让我躺在路廊的美人靠座椅上,等别的病人走了,再把我背进卫生院。


东背供销社与卫生院之间隔着一条小巷,供销社是三间两层的房子。供销社的货物可真多:布料、生产资料、副食品等都有。布料柜台的售货员是一位名叫“阿芳”的姑娘,带有大峃口音,声音软软的,很悦耳。那时候,如果女孩子订婚,由媒人来做中间人:比如彩礼300元,男方要送几块布料给女方,冬季两套,夏季两套。布料有卡其、凡利丁、的确铅、洋布等,还有一种布料被称为“三寸头”,就是布票只有“三寸”,也就只能剪三寸的布。我经常看到一些人过来剪布料,说是儿子结婚了,要把布料送给女方。这些布料剪下来折叠好了,售货员会再系上一根红线。


副食品柜台的售货员是一名30岁上下的女“知青”。大姑妈告诉我,女知青是杭州人,嫁到了玉壶,被安排到供销社工作。如果有人来买白糖或红糖,女知青就从麻袋里盛出白糖或红糖,倒在盆秤上,称好斤两,用纸包好,放在来人的菜篮子里。


供销社的门口也是路廊,村民喜欢在这里站站、聊聊天。路廊楼上是房间,是东背公社工作人员居住的。继续向上走,水沟上方有两块青石板。过了青石板,就到了对面的鹅卵石路,继续向北前行,上了几级台阶,就到了杨府殿门前。


▲杨府殿


杨府殿究竟建于何年何月,谁也说不清。村民告诉我,民国元年(1912),杨府殿被洪水冲毁,1913年重建。杨府殿的东西两侧有木制的美人靠座椅。夏天的中午,我经常看到村民躺着或坐在美人靠座椅上乘凉。杨府殿后方有一棵大樟树,五六个人才能合抱,根深叶茂,郁郁葱葱的,荫护着杨府殿。遗憾的是,1993年,杨府殿后方的民房失火,殃及杨府殿,杨府殿及大樟树均被烧毁。其后,以侨胞胡建平为首募资重修,这就是如今的杨府殿。


▲大岗样


从杨府殿前方往北走,是一条长长的鹅卵石路,路的西侧是稻田,东侧是漈门坑。约行200米就到了大岗样(也写作驮降垟或大江样),沿古道继续往前,就到了徐坪、漈门坑、双了、岩鹿坑、小南阳和大南阳、朱雅等地。


▲如今的双坑口桥


从杨府殿往东走,就到了双坑口桥。据《文成乡土志》记载:双坑口桥,清光绪32年(1906)建。桥长27米,宽1.62米,高1.5米,为十孔石板桥。过了双坑口桥,正东方就是旁山垟。旁山垟西侧有一条鹅卵石古道,其左侧是清清的后畔溪,溪水哗哗地流着。右侧是一片稻田,每到秋天,稻子熟了,温暖的阳光在田野里四处漫溢,村民拿起镰刀“刷刷刷”地割着稻子。稻田中间有一座两层的房子,傍晚时分,炊烟袅袅升起。“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晚风中,我似乎隐隐地听到天籁一般的歌声混合着后畔溪水的欢笑声,一路向前,恍过思念。古道到了山脚下,其上就是山背岭,沿着山势向上延伸,就到了项司山、孙山、赵基、三枝杨梅、乌岩、大坪、岩门寮、牛塘、郑坑、樟树坳、岭里、四方块,继续往前,还能到达黄泥寮和桐油炉等地。


▲旁山垟古道


此刻,山背岭上,有燕雀呢喃,有青草萌发,有花开的絮语,有村民的招呼声,氤氲着光阴的故事;山背岭下,后畔溪水缓缓向前,也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你可愿意停下脚步细细倾听?你可听得懂?


▲山背岭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山背村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温婉柔和的,是低吟浅唱的,就像马致远在《天净沙·秋思》里的一句词:小桥,流水,人家......


在浩渺的时光风云里,许多旧物和人事早已偷偷改换。如今,再一次站在山背这片土地上,我熟悉的景物几乎都已不见了:蒲坑口石板桥没了,山背店石板桥没了,水磨楼没了,卫生院没了,供销社没了,双坑口石板桥没了,那条总在地面上缓缓流过的水堰也没了......有些东西注定会消失在时光深处,悄无声息;有些东西注定会顺应历史潮流,悄然出现。高楼林立代替了曾经低矮的房子,钢筋水泥结构的桥梁代替了曾经的石板桥,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多年前曾读过一本书,已经忘记书名了,只记得书中有这么一句话:除了“荒凉”这唯一的读本,我的目光已无处可栖。我就套用这句话:如今的山背,除了“美好”这唯一的读物,我的目光已无枝可栖。


后记



翻开《周湛入文1400年》一书,我看到了如下一段文字:据1984年《华侨通讯》记载,日军占领新加坡后,把抗日义勇军、马来西亚共产党员作为主要处刑对象,打死屠杀新加坡华侨。1942年2-3月,受到严重处刑或杀害的约有5000人。其中文成县境内华侨有数十名被杀害,山背村后畔坦的周松飞(1921-1942)烈士名列其中。


▲图片翻拍自《周湛入文1400周年》


周松飞烈士的侄子周守钏告诉我,其爷爷周宏涛育有六子一女,周松飞排行最小。周松飞少时聪明、颖悟,善于写生绘画,临摹能力强。周宏涛平时在舅公胡从委(家住上村外山头)家帮忙做饼,兼做挑夫。周家孩子多,家境贫困。周家老二周松南是木工,为生活所迫,到新加坡谋生。其后,周松南把4个弟弟(老大周松岩留在老家照顾父母)都带到新加坡。周松飞领悟能力极佳,会说七国语言。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和胡有志等人在“南侨总会”的领导下,1941年10月加入抗日义勇军,积极开展抗日救亡宣传,并与其它爱国团体在新加坡办夜校,宣传抗日救国道理,散发传单,做秘密情报工作。义勇军被解散后,周松飞和胡有志等人参加马来西亚人民抗日军,继续与日军进行斗争。1942年10月,因叛徒出卖,周松飞被日军抓走,遭受酷刑后被灼死在烤红的铁链架上,牺牲时年仅21岁。


穿过血雨腥风的岁月,我们看见了一位与暴力作抗争的华侨身影。周松飞一直被村民铭记着,为玉壶人民怀念着。